“藏民”钟扬
【播种未来·钟扬的小故事】
光明日报记者 颜维琦
他唱藏歌,喝藏酒,穿藏袍,学藏文;他住毡帐,吃糌粑,喝酥油茶,爱吃牦牛肉;他奋战在青藏高原,倾尽心力培养藏族学子,与藏族人民血肉相连。他是“藏民”钟扬。
看到他黑红的脸庞,壮实的肩膀,俨然像一个西藏人。他逢人就邀请去西藏,一说起西藏,他的眼睛就放光。
钟扬同志在采种子。复旦大学供图
在青藏高原爬山,很多年轻人赶不上他,甚至很多当地人都赶不上他。背着东西在山上到处走,更是不轻松,他的双肩包比谁的都重。因为长期在高原野外工作,他的头发晒成了微微弯曲的卷发。
他学藏语,随身听里是请藏族学生录的藏语听力教材。他说:“没人规定援藏干部要学藏语,但是可以用藏语是表达尊重的最好方式。现在我已经能听懂四分之一了!”他的同事经佐琴说,为了学藏语,钟老师会边做事边唱藏语歌,但他唱歌并不好听。遇到有人“嫌弃”他的歌声,他会卖萌:“我也是没办法嘛。”
他热爱藏地文化,平时外出采样,学生们上车就补觉,他会坐上副驾驶的位置,一来他体格宽大,副驾驶的空间更适合他,更主要的是,他怕车内过于安静,司机瞌睡,所以往往和本地司机对聊一路。从当地植物聊到各种段子,没有哪个话题是聊不来的,藏族司机都爱和他聊天。
他对藏地风俗的熟悉程度,有时让他的藏族学生都自叹不如。到墨脱采种子,吃饭的时候他就问学生边珍,知道鸡爪谷酒背后的故事吗。边珍摇头,他就得意地讲一通。走到哪里,他都能讲出一大摞故事。他办公室的书柜里,醒目的位置摆着《藏北民间故事》等书籍,其实,一有机会他就在学习。
他真心实意地帮助每一位藏族同志。他记得藏族同志的家人是做什么工作的,谁和谁是亲戚,谁的家乡在哪里,仿佛他们是和他认识了几十年的老家的乡亲。有藏族同志到上海,大事小事他都热情地帮忙,受他的影响,他在复旦大学研究生院的同事也常帮着藏族同志看病买药,订酒店、指路,寄存行李,亲得就像一家人。
他有痛风病,藏区昼夜温差大,膝盖经常会痛,藏式围裙能抗寒。他穿上一个带毛的藏式围裙,学生们开玩笑说,真像一个藏族大叔。
学生德吉说:“钟老师你穿上藏袍真像藏族人!我想给老师做件藏袍”。德吉说:“老师是比藏族人更像藏族的教育工作者,我多么希望看到某一天,老师穿上藏装站在讲台上讲青藏高原的科学故事!”
约好了2017年9月底老师来西藏时一起去量身定做,可是,老师就这样走了。德吉说:“我很懊悔!可是老师在西藏时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那么紧凑,一个接一个的会议、报告,指导学生论文,我不敢打扰老师。”
他有一个藏名,叫索朗顿珠,寓意有福德、事业有成。他很喜欢这个名字。
在他和学生赵佳媛合作翻译的《延续生命》译者序的最后,他得意地写上自己的藏名,笔法流畅,一气呵成。
他走后,骨灰一部分由家人带回了上海,一部分安放在拉萨市郊一座幽静的山上,一部分撒入了雅鲁藏布江,还有一部分撒在他曾经去过的一些地方。
能看得见高山,望得到江水,能听见种子发芽的声音,他应该会喜欢。
《光明日报》(2018年03月27日04版)
原文链接http://news.gmw.cn/2018-03/27/content_28116285.htm